读城记 | 再见啦，倨傲的旅人
从田螺坑经典的“四菜一汤”到有“土楼之王”美名的承起楼，造型各异而又独具特色的土楼的确是很有看头。这些土楼有的历经沧桑却依旧沉稳，有的稍显年轻但生动有趣。每一栋楼都有自己那妙趣横生的故事，也都有其独一无二的精巧设计，而这些细节又牵扯到地质地理学、生态学、景观学、建筑学、伦理学、美学……换言之，与中原传统文化有密切关系。想逐一分析清楚，凭借我现在的积累明显有些自不量力。我只能在听导游讲解时不断地发出感叹，由衷地敬佩设计建造者的智慧和技术。
承启楼
当然，我觉得土楼之所以吸引人还有很重要的一点因素，那就是浓厚的人文气息。它不是一栋栋被保护绳所圈住的冰冷建筑，只供游人参观拍照；而是长久以来一直有客家人居住在此，使它们充满了鲜活的生命力。不知道我们这些游人的陆续造访会不会扰乱他们平日的自在生活，毕竟不是谁都喜欢陌生人在自己家里举着相机东拍西摄的。虽然很多人都认为旅游业的发展为土楼内的居民带来了丰厚的经济效益，但现代生活对其传统生活方式的冲撞，并不是所有人都愿意接受。也许有些人愿意安逸纯粹地渡过这一生，就像那位正在清理水井的阿姨，井里多是游人为讨好彩头而扔下去的硬币。面对这些，阿姨愤慨而又无奈。
我们带着一份猎奇的心理去探究别人的生活，多少带着一份居高临下的优越感。简单点说，我们在一在感叹称奇的同时，只是觉得很有趣，但根本不能理解接受。当同行的女孩向导游询问你们在土楼里干什么的时候，我真的觉得很搞笑。干什么？一样的白天工作晚上睡觉，与我们无异，只是他们选择了平和安定的泥土高墙而我们选择了冰冷坚硬的钢筋水泥。虽然这种选择中掺有主动和被动的成分，但说到底是生活方式和居住环境的差异，而不是地位身份之间的悬殊。我们的介入已经给别人带来了麻烦和困扰，主人有待客之道，宾客也需遵循应有的礼数。我们有什么资格去对旁人的生活说三道四，请放下那所谓的骄傲，为别人送上一个掷地有声的尊重。
换个角度想想，我们又有什么骄傲的资格？也许在我们看来他们应该无比向往我们繁华喧嚣的城市生活，因为在这样一片土地上消耗一生的选择是消极的、失败的、可悲的。但是，也许他们这一生都在努力地生活，努力地完成自己也许很短浅的现实目标，而不像我们总是在寻找和追逐中不断地反复，然后为自己的软弱寻找各种各样的借口。其实看着这些世代居住在土楼里的居民，我真的觉得生活也许没有我们想象中那样庞大复杂。我虽然不可能去过这样简单的生活，但很羡慕他们可以有明确的追求和清晰的道路。
我现在最大的目标就是知道自己该干什么，然后努力去过一种纯粹的生活。纯粹的生活可以填补空虚，可以充实自我，可以指引前进的方向。纯粹的生活无关生活质量的好坏，命运的幸运或悲情，它的本质是真实，是你知道了你为了什么而存在。
文章选自戚宛珺《打开一扇窗》
（南京大学出版社出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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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戚宛珺
1988年生，南京人。
本科就读于南京师范大学，香港理工大学研究生。
爱阅读、喜旅行、好美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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